Burst Into Flames | 你不曾同我在雨夜聽搖滾到天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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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v 25, 20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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炎客女博相关，封面图源自炎客亲妈虎三老师的微博。两个没太大意思的短篇。

如何将目击证人正确灭口

Summary：深夜前往甲板吹风清醒的博士，最终被炎客以别样的方式迅速恢复了理智。

炎客会抽烟，这是博士在凌晨两点前往甲板时发现的。

那时夜风冷得砭骨，寒意丝丝缕缕恨不得钻进每个毛孔，身体素质堪忧的博士禁不住打了个喷嚏。在踏上甲板那一刻她决定对冬夜进行全方位缴械投降，然后落荒而逃。更何况她撞见了炎客违反罗德岛的条例。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，她决定开溜。

在博士接触过的诸多干员中，炎客属于很不好惹的那种。足够强大，足够猖狂，足够让她十二万分谨慎对待。

可她或许忽略了他也足够敏捷果敢，又或者忽略了自己不够机警谨慎。不论是哪种情况，都帮助炎客使他在博士到来两分钟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。她刻意掩藏的足音实在拙劣，如果这是执行任务，早就被他以利剑割下首级。可惜这不是任务，这是场狩猎。狩猎无所谓时间长短，玩的尽兴才是真正目的。博士不知道的是，在她向他趋近的时候，猎人的枪口就已经对上她的眉心。

此刻他转身叫住她的名字，毛领簇在颊边，指间的烟模糊了面庞的棱角，也晕开了暗哑的嗓音。他没叫她“博士”，反倒是暧昧地在唇舌间、在喉咙里滚着她的名，像是要把那几个音节玩味着镌上声带。炎客不太喜欢记名字，对于佣兵来说，要记住的东西往往只有任务目标。所以他会记住博士的名字这一点，就显得她与众不同。她闻到了晚风里裹挟的薄荷气味，她头一次觉得烟也可以有些好闻，尽管只是一点。她又觉得炎客和薄荷并不搭调。如果有伏特加味的烟，浓烈、滚烫、让人晕眩，她觉得炎客会很适合抽它。

她本可以走，趁着他只是叫了一声名字，趁着猎人还没有真的扣下扳机，趁着她和他之间还有着他的剑触不到的安全距离。现在还来得及，她可以把这些薄荷、伏特加、冷风、炎客统统抛之脑后，让自己在柔软的床榻上陷入美梦。

但是她没有。

她管这叫鬼迷心窍，他管这叫自投罗网，而人们管这叫为情所困。

她没有走，脚尖连半厘米也没挪动，踩在地上像是会生根发芽。她只是望着炎客，宽大的兜帽滑稽又可怜地搭在脑袋上，她也依然倔强地仰起头，从张牙舞爪的碎发间向他投出探询的目光。他为什么会在半夜两点还不睡？他为什么喜欢抽烟？他为什么要叫住自己？

她觉得自己对他有些过于感兴趣了。探究一个佣兵是件非常危险的事，她心知肚明。最后她只是说：“我会向凯尔希保密，但请你换个隐蔽点的地方，至少是在拐角的阴暗处。”

炎客似笑非笑，八重齿在月光下像吸血鬼的尖牙，随时伺机刺入猎物那洁白的脖颈。他挑衅般又吸了一口烟，然后才开口问：“现在就换？”

她颔首，看着他向自己径直走来。她知道自己正后方没有拐角，斜后方才是，而她聪明的干员但凡会规划路线，就不可能非得走个直角出来到达目的地。很明显，他的目标是自己。

可她依然没动，双手插在口袋里偷偷攥拳，手心里有汗液沁出。她上过很多次战场，没有哪次像这样让她觉得枪口近在咫尺，自己会被狙击。她不介意被当作目标，唯独当炎客像头猛兽蹑足逼近，她倒是有点想退缩。更何况对方不是远程攻击的狙击手，他是个剑术师，她甚至不该给他拔剑的机会。

然而晚了，已经晚了，早在她阴差阳错决定来甲板的时候就晚了。更何况他已走到她跟前，尼古丁的气味像女人温软的手臂缠上她的脖颈，又像丝丝游动的蛇信引诱她遵从欲望。而她只是站着，平静地、坦然地望着他，望着眼前曾经的萨卡兹雇佣兵，望着加入罗德岛的剑术师炎客。她在他金橙色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，就像她坠入傍晚翻浪的海洋，濒临溺亡。

她还算冷静——合格的博士不论面对什么状况大都十分冷静，哪怕是装的——指指斜后方说拐角在那里。后半句还没发出第一个音就被烟雾封锁，于是话和词变得朦朦胧胧，像是泼上水的钢笔字，全都作废了。她没有很恼怒，也没有很吃惊，更没有很失措。她甚至觉得自己有够平静，平静到心脏躁动不安、几欲踩错节拍。要说有什么让她很难受，可能就是炎客封她口是自带封口费的，那是一口被他递送过来的烟。

他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，说我看博士你身前就挺隐蔽的。说这话的时候她视野里几乎只剩他的面容，她能看清那些发亮的源石有多少面，也能数清他纤长的睫毛有多少根。他头顶属于萨卡兹的尖角几乎将她的兜帽顶下去，被藏在其中的发丝滑落，又被他伸手挑起一缕。

她没心情说些什么来反驳这无厘头的话，因为她被呛了，又不愿咳嗽（这样显得很逊），所以她努力憋着憋红了眼眶。于是他哈哈大笑，像是在为她的努力拍手喝彩，又像是在对她的好强冷嘲热讽。不过他没解释自己为什么笑，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：“你看，我在你眼前，你就看不到我手里的烟了吧？”而她只是愤恨地剜他一眼，像是在说：尽会瞎扯。然后终是咳嗽起来，呼出了和他一样的烈性薄荷味。

现在她想，薄荷和炎客从能让人变清醒的程度上来说，还是非常相似的。

达摩克利斯之剑

Summary：她在烈火中淬利刃。

01.

故事的最开头相当烂俗。概括来说，不过是男女主人公在某地相遇，其中一方仅仅是惊鸿一瞥，就将对方的容颜完整镌在脑海里。

实际上——当他回忆的时候——他往往在这时抽烟，轮廓被模糊，棱角都柔软，被熏哑的嗓音又沉三分，这他妈和爱情故事根本不搭边。她在尸山前岿然不动，血海在脚底涨潮又回落，她长久地伫立如同礁石，无人敢近她太多。空气很糟糕，硝烟味、血腥味、腐肉味，混杂在一起让你没法形容，更多的时候人们愿意把它叫做战争的味道，无数人想要逃离的味道。她却在其中泰然自若，呼吸、呼吸，白雾将容颜一并藏匿。而他在掩体后回忆她：不像人，像机器。指挥技术没话说，击溃的精锐小队让他都有些吃惊。一位将数位知名将军枭首的刀术师，被一个闻所未闻的指挥者逼到躲藏。他的队员则是无人生还，在卡兹戴尔的荒原上永久沉眠。他想：那首级当成为下个目标。

故事往往有简介，还会有上架建议标签。可是这个故事你很难一概而论。它不是爱情故事，也不是科幻小说，和悬疑更是难以搭边。它不应当被出版，也不应该被阅读。她将扉页撕去，内页留存，然后全都锁进抽屉。

“如果你想听故事，”她说，向外跑的声音碰上面罩再回弹，这让她听起来像个重感冒患者，“你应该换个人问。不是我，也不是他。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值得你感兴趣的事，诚如他所言，他不过是我的一把武器。但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对他的看法……”

她顿了顿，大概在思考，然后仰起头：“罗德岛内禁止明火，他是例外。”

02.

“是吗？”他在办公室内敲着沙发扶手，语调比起疑问更像陈述，“也就是说我可以在这里点烟？”

“不可以。”她断然回绝，手上依旧在整理文件。也许一开始把他设成助理就是错误。第一，他不会处理文件；第二，他特喜欢呛自己。这从生理和心理上都不利健康。

尽管这次他听到自己说的话纯属意外——毕竟在走廊拐角被八卦的干员缠住是她无法预料的，博士依然在反思，这会不会和之前自己一连串的决断有关？对凯尔希和阿米娅的忠告与劝阻打哈哈，义无反顾把炎客设置成助理，接着被他听到了自己对他的评价。可以肯定的是，这种评价产生在博士将他设置为助理之后。她犯嘀咕，早知如此……好吧，即便早知如此，她当初恐怕依然会做出相同的抉择。

原因？她并不对自己的过去好奇。说到底，就算知道了也于事无补，反而会让自己更加混乱。博士也思考过这是不是有人故意作祟的重置，为了将原有的“博士”洗去，重新塑造一个理想人物。后来她想这样也不坏，没有多余的东西干扰自己判断，做事可以更随心所欲一点。把炎客设置为助理，不过是因为她想看看：一个接触过非友方阵营“博士”的人，究竟会用怎样的眼神看自己？

最开始是偶露锋芒的杀气。她曾经趴在办公桌上睡着，睁眼时发觉自己被笼在阴影里。很大一片，不是阿米娅或者凯尔希，那么能随意进入这里的只有炎客。她抬头对上身前萨卡兹金色的眸——野兽一般，昏暗间仍在发光，看到里面有自己的倒影。倦容，乱发，乌黑的眼圈和瘦削的颊。除了他正凝视的物什（是的，这位刀术师将大多数人事物视若草芥），她还能看到他不经意间流露的情绪。黄金之海底下暗流涌动，她被卷入其中。仇恨和杀意像箭矢，猛然刺得她无法动弹。博士用余光瞟见他的手扶在鞘上，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刀。

“什么事，炎客？”她似乎总是很冷静，不过只是似乎。

“没事。”刀术师慢慢后退，慢得像适合拍情人间吻别的电影镜头，“我只是在确认你是不是还活着。”

博士总觉得听他收这句话很奇怪。如果是别人，那听起来像“太好了你还活着”，是宽慰的欢呼。但放在炎客嘴里，这简直像暗杀预告，不是“你还活着真好”，而是“看来我还有机会亲手杀死你”。

她微笑：“谢谢关心，我很好。”然后喝下一瓶理智剂。和炎客对话必须保持十二万分的清醒，尽管他坦诚，从不会耍阴谋诡计欺骗她，也不像政客般喜欢拐弯抹角。可正是这种过分的坦诚，让他不会对事物多加忌讳，有时甚至选择打破准则。她必须打起精神准备好面临他行为导致的一切后果。

“砥石快没了。”

“我会尽快安排干员去龙门进行采购。”

“有劳。”

他们都表现得像无事发生。炎客点燃一支烟，博士整理文件的空档间不忘提醒：“罗德岛内禁止明火。”

“你办公室里没什么能点着的。”

“……我不太喜欢闻烟味。”

“原来你也有喜恶。”

“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啊？”博士抬头，这句话是笑着问出来的。

炎客翻弄着手上的作战记录磁带，语气里带着讥谑：“心灵导师，优秀指挥，干员们信赖的好好博士。给那个小萨卡兹讲作业，作业本被烧了不知道多少也不生气；吃那个金发菲林给的棒棒糖，明明酸到要皱眉头还说味道不错。没想到你会直言厌恶。”

“称不上厌恶，不喜欢而已。可以闻，但是闻着不太舒服。”

“哈，这是你特有的漂亮话？就像把‘我很累’说成‘我还能继续一会儿’一样。”

“……你到底多喜欢呛我？我只是在说实话。”

“你不觉得再直接一点会没这么累？”

“我不觉得。而且我不累，能和干员像这样交谈我很开心。”

“但你只是在用信任与谋略换来一些平稳的幻觉……”

“而幻觉会取走我的性命。”博士少有的主动接话，得逞般张扬出一个笑，“对我来说信赖远不止于此。更深的信赖关系也可以让干员们在战场上没有顾虑地发挥潜能。他们会愿意相信我的指令，相信我会考虑好每个人的安危，从而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而不用将过多注意力分散到自身安危。但是炎客，你不太一样。不，你完全不同。你似乎有着自己的考量，你更喜欢拥抱险境与之共舞，在生与死的边界燃烧。”

“你知道吗。”她的语气放缓，“我有的时候很担心你会把自己燃尽。”

“我只是一把武器。”炎客不耐烦地打断，“我说过你把我当成武器就好，应该做到物尽其用。一把好刀需要饮血啖肉，而不仅仅是收在鞘中等到最后。我不想生锈。”

“……我不会让你生锈的。”她说这话的时候把文件完全放下，目光灼灼盯着他，“我发誓，炎客。我会让你得到你需要的挑战，也会在源石覆盖你拿刀的手之前把你的病治好。”

“发誓。”萨卡兹刀术师嗤笑，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就是口头承诺。他眯缝起眼睛，饶有兴致地盯向她，“你拿什么发誓？罗德岛的博士，你手里究竟有什么属于你，可以让你用来发誓？”

“我拿我们之间的信赖发誓。”

“信赖？”他反问，把词句在嘴中嚼碎，品尝她这句话里的所有情感，“也许下一秒我就会拔刀让你丧命，就算这样你也要说你信任我？”

“我凭你虽然这么说但并未这么做而信任你。”她的眼底了无波澜，视线直直投入他鎏金色的眸，成功在里面激荡些许涟漪。

炎客将烟头摁上沙发皮，即便是焦味都没能让她皱眉。接着他径直走上前，拔刀的动作很利落，架到她脖子上的动作更是轻车熟路。他的表情上读不出太多，她想，不过那并不算是愤怒。而是更倾向于一种…好奇的窥伺，他对自己很感兴趣，至少现在是的。她要做的就是维持这种兴趣，让这簇火苗旺盛，哪怕燃烧到她也无所谓。为了这把刀更称手，她需要用烈火来淬刃。冰凉的刃抵在她脖颈上，她甚至感受到它已经划破皮肤，甚至有深入的趋势。她没有躲，依旧看着他。

“我说了你不会杀死我。”她的语调平缓，吐字清晰，呼吸也没紊乱，“我赌得没错。”

三十秒过后炎客收起刀，一言不发走出办公室。他的确没有杀死她。博士对伤口进行了简易处理，打着算盘想怎么逃过后天的定期检查。她的掌心和背脊早就被冷汗濡湿，这点炎客永远不会知道。

博士的作战记录中几乎没有败仗，更不曾出现平手。唯独这一场，她想她实在称不上赢。

03.

刀术师心想：现在的她还不是值得我杀害的对手。

这是块上佳的砥石，足以让刀更加锋锐。但她还可以更粗粝，还可以更坚硬。目前为止他参与的罗德岛内作战都称不上是腥风血雨，比起炎客曾经经历过的种种，这些都还不足挂齿。他试图在她身上寻找曾经的影子，寻找那块血海里的礁石。很遗憾，他没能找到。

她不再是卡兹戴尔荒原上那台战争机器。到罗德岛三周后他如是总结，然后觉得没劲。一块最有价值的砥石变得光滑，这让他兴致缺缺。她无法给自己的刀或刀术带来裨益，让他在生死边界与之共舞。他的复仇对象不是眼前的她。不是这个会因为他人的苦难而动摇的人，不是这个愿意花时间陪干员嬉笑打闹的人，不是这个没事就喜欢跑到疗养庭院看自己侍弄花草的人。她身上的硝烟味照旧，指挥时的果断如常，即便如此炎客依然能感受到她偶尔的动摇。面罩下她的表情大概也会流露出所谓的“不忍”。炎客不知道究竟是失去记忆让她变得温情，还是她本应该如此温情。砥石并非浑然天成，过去是谁在担任石匠？天灾、战争、源石病？他无从获知。

在那个收刀离去的夜晚，炎客驻足在深夜的甲板上吸第二支烟。不会留下证据，也无物可以点燃。这是他第二青睐的吸烟场所，第一名毫无疑问是她的办公室。他热衷于挑衅，热衷于讽刺，热衷于与她针锋相对。一开始他觉得这像一拳打上棉花，不痛不痒。不过她总在他快厌烦的时候给出有趣的反应。就比如今晚，在那么多令人耳朵生茧的漂亮话后，她选择用颈动脉直面他的刃。将那脆弱的青蓝曝露在炽热的红面前，她无惧他缄默，最后转身离去宣告认输。究竟是什么让他没有下手？唾手可得的头颅，收拾残局不需要太久，亡命天涯是他的惯有生活，没什么称得上高难度。

可是他没有。

现在还不是时候。他将烟雾悉数吐尽，把纠缠和烦闷留给雾霭，自己下了决定。他不介意自己打造一块砥石，在无聊的生活里寻求一点疯狂和刺激。她身上到底有怎样的价值，值得罗德岛把她摆在如此高的位置？他愿意亲自探明。

当她的鲜血能够让他的刀低吼嘶鸣，到那时他会取下她的首级，听听她死前会呼唤谁的名字。

“在那之前尽情活着吧。”他用臼齿碾碎她的名字，然后吞咽下肚。生命的盛衰值得观察，而她比花草更特殊，拥有自我意识，能够决定自己要盛开怎样的芳华。

如果她将浴火，他会成为她的利刃；如果他欲燃烧，她当成为他的薪柴。在虚伪的和平幕布狼狈落下之后，他们将在战场上化作活火，甚至燎原。

炎客很期待这块砥石再度趋于完美，为此他将成为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